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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鞭炮

【 字体:    稿件来源: 县实验中学  作者: 叶学梅   时间:2022-09-24 14:36:44   

  宿松融媒讯 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”,每当在乡下过年,“噼里啪啦”的鞭炮声总是时不时地传入我的耳帘。除夕之夜,鞭炮、烟花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,响彻云霄。仰望夜空,五彩缤纷的烟花如同水晶般光彩夺目;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般绚丽多彩,美不胜收。感受喜庆氛围,我思绪纷飞,那关于鞭炮的往事便又如潮水般不可阻挡地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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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世纪90年代中期,九姑乡是当地闻名的“鞭炮之乡”,居住在九姑岭一带的居民,很多人家都生产鞭炮,虽然有危险,但为了养家糊口,很多人还得铤而走险。于是,主人家或叫别人制好粗如吸管的圆柱形纸筒(我们叫“赶炮”)后,便用多根麻绳或尼龙绳等距离地扎成一个六角形的饼状物,每饼有600、800、1000或1200个纸筒,再就绳子切成三四厘米长的纸筒饼然后用黄泥糊于饼底,等其干后就在每个纸筒里均匀地上好火药,再将切成合适长度的药引线一根一根地插入每个炮筒中(插炮),之后将插好药引线的炮筒用石灰与沙子的混合物封口,待凝固后,最后拿出一根长的药引线,用秤砣或底平的石头将其压住一端,再将拆开的炮一个一个的编织起来(编炮),由于工序复杂又烦琐,主人家需叫别人为其插炮、编炮,并按数量付工钱的。

  我爷爷奶奶那时虽年迈,但身体还好,也闲不住。于是爷爷总是用箩筐从九姑岭挑回一担上好药的炮回家,小心翼翼地放好,与奶奶抽空插炮,我们去奶奶家玩时总要帮忙一起干。待全部完工后,爷爷又小心地装好,挑着送回。那是我与弟弟最期待的时刻,因为得到工钱的爷爷,每次回来都要在扁担上挂着一点鱼肉或接我们的零食。

  那时日子清贫,好多人家都需通过插炮、编炮换取工钱来贴补家用。每当放学后,总会有大人站在村口大声呼喊:“毛妹,快点回家编炮咯!”“小娃,赶快回家哟!”……在大人的呼喊与催促下,小伙伴们都顾不上玩与做作业,得先编完大人布置的任务。一个人编炮难免无聊,一到周末或放假,大家便喜欢凑到一块去,边干活边聊天。我家是不支持我编炮的,父亲是初中老师,总是教育我要一心一意的学习,只有知识才是最宝贵的,别人偷不去也抢不走。但我一到伙伴们家,他们都在编炮,没空与我玩,如果我拿作业去做,感觉不合时宜,作业也容易被炮灰弄脏,再说那时也没有太多作业可做。我便偷偷地与他们一起编炮,父亲知道后有些生气,一顿教育后还到我老师那告了状。后来直到我保证只在空余时间才编炮,保证不会影响学习成绩,父亲才勉强默许。那时的我较文静,做事既有耐心又执着,有时黄昏时分,夕阳早已落下,天色已暗,知了在树上鸣个不停,蚊子嗡嗡地围着我跳舞,母亲的呼唤从村口飘来,我大声应着马上回来,但还是坚持把拆散的炮编完才回家,一天下来,1000个一饼的,我能编十几饼。算一下,能得到好几块甚至上十块钱的工钱。等几十饼或一百饼都编好后,我们便用两个大篮子提到主人家,主人便清点数字,并从中随机抽出几挂,把我们叠好的鞭炮打开、摊平,“五,十,十五,二十”的数起来,当看到我每一挂的数量都很足时,便笑着说:“这孩子真是个忠厚的老百姓。”我便羞愧地低着头,红着脸。

  原来,编炮的人中一直都有一个不可告人而又心照不宣的秘密,当拆开一饼炮时,把绳子拿掉,然后从正中间抽一撮炮出来(正中间的火药最足,燃放时最响),日积月累,留到过年过节时放,那样家里就不用专门买鞭炮了,我们把这种行为叫“落炮”。别人一般每饼落三四十个,我落一二十个。

  当主人点数时,我也有些心慌。可能是我落的比较少吧,主人没发现还直夸我,这让我很不安与难为情。当主人点完数后掐指算一下,一饼五六毛工钱,我能得到几十块钱。小伙伴们的工钱都是要交给大人的,我爸妈不让我交,叫我自己留着用,于是我便有了买零食与日常用品的经济来源。

  记得有一年暑假,我早早地做完暑假作业,就一心想着赚自己的学费。刚好此时,我们村一户生产鞭炮的人家的亲戚,也是他同行,不知从哪批来好多漂亮的裙子,挂在那堂屋的竹竿上。大人们把这消息一传播,女孩们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,看到那粉红的、洁白的纱裙,甚是眼馋。对方说:“漂亮吧?想要吗?来挑一件试试看合不合身,每件五十元,先赊着,回头编炮赚钱还我。”大家都欢呼雀跃,穿上裙子感觉自己秒变仙女,一个个笑着、跳着都准备大干一场,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赚回裙子与学费。

  很快,大家终于都编好了,但那个亲戚家有点远,而且又不来收炮,我们几个只好骑自行车送去。那天刚吃过早饭,我们就做准备:将叠好的鞭炮整齐的放入两个大编织袋,束好袋口,并将两袋口缠在一起扎紧,抬上自行车后座,用后座铁夹夹住缠绕处,将两个袋子分开吊在后座的两边。然后在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下,相约出发。刚出发,我们就汗如雨下,衣服都汗湿了。仰望天空,没有半点云彩,太阳像火球般向大地炫耀威力,但丝毫没有阻止我们前进的步伐。豆蔻年华,一路欢歌,倒也不觉得有多么辛苦,很快就过了九姑岭。我们一边向人问路,一边冒着烈日前行,很快七拐八拐的就进了一片茂密的松树林。大家都下车来,推着车想乘凉,但此时的松树林中,蝉叫的正欢,半个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,松树像是生了病似的一动也懒得动,松针也无精打采的垂着。我们一边甩下额头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,此时不知是哪个调皮蛋大喊一声:“鬼啊!”然后大家都条件反射似的推着车飞跑起来,鞋底带起的尘土甩到了后背上,像被人追赶着,越发的毛骨悚然。我们推着载有重物的自行车跑了一阵,最后还是跑不动了,于是大家面面相觑,最终都忍不住大笑起来。真是:“人吓人,吓死人”。

  最后我们顺利地找到了那个亲戚家,点完数,扣掉了裙子钱,还都能进一些。于是回来的路上,我们买了五毛钱一根的“花脸”雪糕或两毛钱一袋的冰袋、“唐僧肉”,大家吃着笑着,还有人说勤劳地干下去,学费也会有着落的……

 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下,外出打工的人数与日俱增,鞭炮生产也慢慢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,但它却带上了时代的符号烙印。每当鞭炮响起,我总能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难忘的日子,那永远铭刻在心灵深处的童年记忆。也让我明白:任何时候,我们都要脚踏实地,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美好的明天。(通讯员 叶学梅)

责任编辑:陶秋月